对我来说,煤矿生活充满了奇怪的色彩。在无知的记忆中,满是黑色的矿区,比我穷得没饭吃的家乡强得多。在矿区,吃饭不是问题,而是元旦、五一、十一等节日经常有矿区大会餐,那个场面、桌子上的菜到现在还很清楚。
那时候爸爸所在煤矿很大,是个三县交界区,矿上有上千人。许多外国矿工都有家庭成员,他们的孩子一年到头都住在矿区。矿区里有学校,叫员工子弟学校什么的。上学之前,我几乎一年到头都跟着爸爸。到了上学年龄,因为不是随矿家庭的孩子,只能回老家上学,只有放假才能和爸爸一起去矿山。
矿井里的孩子都说普通话,毕竟来的地方比较杂,不说普通话是无法沟通的。本人是纯乡巴佬,一口正宗的家乡话。刚刚到了矿里不会说普通话,老说土话引来大伙笑话。之后,每天混在他们身上,还可以说上半懂不会的普通话,听习惯了也可以和大伙玩。说起来也怪,呆在矿井里久了,回老家,冷不丁也说了几句别扭的普通话,让小伙伴们高看,甚是神气。
对无知的我来说,不知道矿工的辛苦和时刻可能的危险,依然过着似乎无忧无虑的生活,快乐着难得的那份快乐。只是到了后来,有些懂事起来,常见的矿山发生事故,甚至看到一具尸体从矿山抬起,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便从心里产生。
爸爸和所有矿工一样,都是三班倒。虽然每一班都要跟着上,但是爸爸比其他矿工稍微强一点,毕竟他还是一个管生产的股长。
爸爸上班的时候,除了和朋友玩,我还和矿上的小叔叔玩。与其和小叔叔玩,不如帮爸爸带我去。
这几个小叔叔大多20出头,很多还没有结婚。事实上,我妹妹并不比他们小,只是那时,父亲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兄弟,自然这些小叔叔也把我当作他们的小侄子。
这几个小叔叔很多都没读多少书,大部分家庭条件都不好,在那个生活困难、条件艰苦的年代,挖煤是他们的出路。能当工人,比种田声名显赫,搞不好还能娶妻。因此,煤矿工人除了技术人员外,大多是迫于无奈走到这一天没有阳光的井下。
因为我经常在矿上,或者说经常去矿上,名正言顺地成了老矿人,不由自主地积累了一些老矿工的名字。每到假期,矿山里都有不少矿工的孩子,这些小叔叔经常诱使我和新来的矿工的孩子们打架。那时我很小,但是被小叔叔们惯大胆了,谁都敢动,谁都敢和他们打架,吃亏的时间当然不少。多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,还不肯收手。
爸爸本来就习惯于没有多少时间管我,有了小叔叔带着,更让我去做。
叔叔们不上班就去钓鱼,打猎,随时出去都会有收获。接着,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打拼。整天跟着小叔叔们打拼,嘴上都吃得油油的,真有点像小混混。
爸爸不管我,大部分时间我都能想到自己。不管是澡堂还是餐厅,理发店,商店,卫生所都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,也没有人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,有票的地方给票,没票的地方记爸爸的单。为取悦他人,有时嘴痒,小叔叔们常拿东西逗我,便什么事都去做。只是在父亲知道之后,就不能再打了。为此,也不知被父亲打了多少次。
矿工的孩子喜欢玩煤。每次他们去采煤区外倒煤点,他们总是在煤上爬来爬去。当他们把它们放在滑溜溜的煤上时,当他们听到滑溜哗的煤声时,他们会更加努力地向上跑。一群孩子满脸黑色,没有人会在乎,只知道煤里的快乐。
经常爸爸上班,有时候也会跟着去,然后就呆在井里,等爸爸从井下来。
高井架台,还有绞车的轰鸣声,足以让人耳朵听不清任何声音。因此,矿工们呆了很长时间,说话的声音都很大。
矿工坐着绞车吊起的吊笼,从井口一下就消失在井下。井口有人值班,有专门的电话联系下面。铃声响起时,绞车启动,起重人员或矿车启动。
在井台上等父亲是一种漫长的等待。井台上有一个简单的休息场所,等待的时候经常睡觉。不知道睡了多久,经常被带煤的汗味熏醒。原来爸爸上来看我睡着了,不打扫就抱我走。躺在爸爸宽大的怀里,习惯了他的汗味。
有煤的汗味,那是矿工的味道。即使现在闭上眼睛,我也能感觉到它的味道。这是劳动的味道,生死线的味道,生活的味道,人生的味道。
一直到懂事,才逐渐明白矿工的困难。
多次,在井台上看到抬起来血肉模糊、黑乎乎的人,那种从头麻到脚的恐惧,不敢正视。爸爸每次坐在笼子里,总能看到他笑着对着我,但是我每次都怕下一个爸爸躺着,每次笑都怕是最后一次。
听到绞车的声音,看到满脸黑色的矿工,住在矿山的硬板床上,矿山滋养了我童年的梦想。只是越来越发现,为什么听人说,好儿不下矿。仔细想想,矿工是集苦、累、险、难于一身,生命随时可能被埋葬,不是万不得已,谁会想到来井上工作,那真是玩命的事。
当人们燃煤时,许多人可能不知道矿工是如何挖煤的。每一块煤,燃烧的,其实都是矿工的血泪。
作为矿工的儿子,他对煤矿有着无限的特殊情感。矿工们毫无畏惧,吃苦耐劳,甘于孤独,乐观向上,时刻反映着我前进的道路。
从那以后,矿工的血液在全身,我为自己是矿工的孩子感到自豪。